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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溪流

1·白云千载空悠悠

落落难得安静地趴在窗边,把城市与天空都收入眼中。对她来说,这样的放松已经成为了少见的休憩。自从几年前被封为妖族太女,她一边练习先生教的剑法,一边努力地在白帝一族的血脉功法上下功夫,可谓十分辛苦。

她和轩辕破在相王谋逆失败、人族军队回京后就回到了白帝城。轩辕破没有再去洗碗,也没有跟着金玉律去种地,留在她身边做了护卫。这些年内,他的天雷引与拳法不断进境,已经成为聚星巅峰的妖族大将。再加上在北伐战争中立下的战功,轩辕破的名字可谓是无人不晓。

轩辕破正在树宫下修行练拳。停下动作时,他抬头看向窗边的殿下。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殿下在成为太女后有多努力。白帝虽然受了伤,但以他的修为,在妖族再支撑百年也不是难事。这给落落留出了许多时间,能让她在继位之前再出去看看。

陈长生和秋山君还没离开时,落落跟着他们去过天南。他们离开后,落落又和轩辕破一道坐船去了大西洲。那次,别样红别天心父子和他们同行,几个人在海上颠簸了半个月,到达后却只停留了五天。

两日在大西洲皇宫,两日在海边最高的山上看云,还有一天在走街串巷。

牧夫人死后,白帝城上再也没有云了。即便下雨,也是潮湿的水滴直接在阳光中倾盆而下,天阴时也是阳光暗淡下去,望不见一丝云气。

落落看着天空中羊群般的云朵,似乎是看够了,转头对轩辕破说:“我们回去吧。”

然后她就坐船回了白帝城,再也没有离开过。轩辕破知道她还准备出去,只是这次她要去的是圣光大陆,就必须破境神圣。现在殿下已经半步神圣,想必那一天的到来不会太久。

李长史在她终于从窗边移开时走了上来:“殿下,京都那边发来邀请,问您今年要不要去看大朝试。”

离宫那边推选茅秋雨做了新任教宗,延续先前的安排进行大朝试。因为落落还占着一个大主教的位置,每年都会收到观礼的邀请。

落落只去过一两次,在国教学院见到了七间、折袖和苏墨虞。前者的禁制被先生他们解开之后,就常住在学院里,代领了唐三十六院监的职责。落落在离山见七间见得多,脑子里的印象都是离山小师妹被折袖背着在大草原上谈情说爱。

起初,落落还担心她做代院监后,会管不住那一帮十几岁的学生。岂知一个月后,苏墨虞与她通信,提到七间不愧是离山剑堂长老最疼爱的小弟子,提着重剑拍人眼也不眨,裙摆都干干净净,继续与折袖黏黏糊糊。

唐三十六看不过眼,干脆回了汶水老家。唐老太爷在北伐之后身体愈发硬朗,整日沉迷于搓麻将。他父亲也完全康复,短时间内,唐三十六没有为家事操心的必要。于是他去了鸡鸣庵,抱着桃花水等了三年,才从庵里出来。现在他在天南招猫逗狗,听说与南溪斋弟子关系颇为亲近。

落落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问:“今年是有什么人要落场吗?”

李长史道:“殿下还记得商的小徒弟吗?他春天定了命星,现在已经坐照,准备代表国教学院参加这一届的大朝试呢。”

“原来是小师叔。”落落恍然,然后道,“答复那边吧。先生还没回来,我替他看看!”

……

深秋时,三次青藤宴举办完毕,妖族的使团也到了京都。

落落的住处被安排在百草园。住进熟悉的院子里,落落的情绪都高涨了许多,好像又回到了和先生初次碰面的过去。

百花巷对面就是国教学院。趁着轩辕破不注意,落落捏碎了手里的千里钮。一缕青烟直直飞上天空,落落顺利翻入巷子里,准备再翻墙去国教学院里溜达。若做正式拜访,学院那边要做许多准备,很是繁琐,还不如她自己偷偷过去玩,反正现在京都里能威胁到她的存在都没有对她动手的理由。

落落站定,发现巷尾居然站着一个人。南客眉目间的呆滞越发明显,还是一副十三四岁小女孩的样子。只是看到她后,目光中流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落落吐了吐舌头,心想倒也不必如此巧合。但既然碰上了,她还是问:“你怎么到京都来了?”

南客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眼睛:“南溪斋邀请我去圣女峰,我准备等大朝试结束之后和南方使团一道过去。”

不止离山的正剑清音,南溪斋的剑法对她神魂缺陷也有很大帮助。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徐有容的安排。出于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情绪,南客最终还是答应了来北海寻找她的南溪斋弟子,然后跟着她们一起来到京都。

南客也问她:“你准备去国教学院?”

落落点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要是和我一起过去,我就不用翻墙了。”

南客其实只是在京城里随便走走。刚才她感知到千里纽的气息,才来到这里打算看看是什么人,谁知道落落用掉一枚千里纽竟然是为了翻墙。如果她不带她过去,她是不是还要用一枚?

一道绿色的弧线轻巧地落在国教学院之中。

百草园里,几位随行的妖族官员又聚到一起。

金玉律问:“殿下怎么又招呼不打就跑了?”

李长史问:“怎么办?去通知皇宫和离宫那边?殿下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轩辕破却摇摇头:“殿下应该是去国教学院了,可能待会就回来。我们要是找她,可能会打乱殿下的计划。”

听到国教学院四个字,另外两位才回过神。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魔族再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强者,哪里还需要他们担心殿下的安全?

进了国教学院之后,南客在池塘边蹲下看鱼,并不打算四处移动。落落想了想,兴高采烈地进了小楼。

夜幕降临,学院里的师生大都已经歇下,听不见什么声音。落落左看右看,选中了一个还有动静的陌生房间。

她推开门,里面的人惊恐地回头,睁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落落仔细打量他一边,从他还显得十分青涩的眉眼里找到一些对方小时候的影子。

落落咯咯地笑了两声,问:“你就是我的小师叔?”

2·野花盛开

今年的京都格外热闹。

妖族派来的使团规模很大,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他们美丽强大的太女殿下也在队伍中。听说对方已经在国教学院中停留数日,让其他青藤院的学生又是艳羡又是嫉妒,恨不得立刻将学籍改换,只求一睹未来妖族女皇的容颜。

可惜他们的院长都没本事收一位公主做学生,如此妄想也只能是妄想。

说到公主,青矅十三司中有一个极为隐秘的传闻。今年,南溪斋来到京都的队伍由三代弟子叶小涟带领,队伍里有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对方生得瘦小,眼睛的间距有些大,看起来十分呆滞,平日也不怎么出门说话。青矅十三司里有不少教习去过前线,哪里认不出她的身份?确定了这是圣女的意思后,魔族公主便安然无恙地混在了一群女孩子中间,再也没有引起过注意。

南方使团今年更加明目张胆:他们派来的随队强者比落场学子还要多。万寿阁的别天心、槐院的钟会、离山剑宗据说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角逐,最后派来白菜。还有其他世家与隐世宗门的供奉长老。

迈入神圣境界的前辈不会轻易离开自己所在的位置,这些聚星的年轻高手们却自由得多,几乎都聚到了京都。毕竟商行舟拢共只有三个徒弟,两个都已经迈过神圣领域的门槛,一个在皇宫当皇帝,另一个离开大陆远游未归,但离开的前一天都还是国教的教宗。

当年,陈长生与苟寒食在青藤宴中的文斗论剑已经被记录到了各个学院的课本里,两人参加大朝试的文试试卷更是每年考生都要看的材料……之后天书陵里的满天星光更是不用专门再说。

商行舟的小徒弟,去过雪老城的人对他了解更深。他识破了黑袍的伪装,对星辰的感知也出奇灵敏。王破等人当年便确定他将来不凡,现在终于等到对方开始修行,自然要仔细看看,纷纷把小辈喊去京城。

唐三十六自然也跑不掉。不过他自觉没什么好着急的,优哉游哉,边走边逛,等文试前一天才到京都。他在国教学院里歇了一晚,第二天便顶了折袖的位置,领着学生们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路上当然要和陈长生的小师弟聊聊天。当年的小道童已经长高了许多,变成了一丛挺拔的小青竹。他们师兄弟三人身上都有静气,细看却不同,余人沉稳,陈长生从容,小师弟庆云则更加灵动。唐三十六琢磨了会,过去问:“小师弟,还记得我吗?”

庆云朝他笑笑:“当然记得。但我们好像不是一个老师?”

唐三十六想起他那位老师,凝滞片刻才道:“同道之人,自然同门!”

庆云笑笑,也不说话。唐三十六便又问:“这次大朝试有什么目标吗?比如拿个一甲,或者和陈长生一样?”

庆云认真思考了片刻,道:“没有什么目标,尽力而为,不给师兄们丢脸就好了。”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腰上系着一把剑,穿着国教学院的院服,头上只扎了简单的道髻,梳得很紧。朝臣看到他就会想到皇座上的陛下,教士看到他则会想到年轻的前任教宗。唐三十六什么也没想,啧啧几声,拍拍他的肩膀:“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就从马车里溜了出来,重新骑上自己的马。

刚一出来,耳边就传来了哗啦啦的响声,有些像风吹动旗子的声音。但更确切地说,这是风吹动白纸的响声。

唐三十六循声望去,看见了骑着小驴的肖张。他背后背着那柄霜余神枪,好没精神地打着哈欠,一点也不像神圣领域的强者。

王破放弃复仇后就再也没来过京都,他却随意得很,扯着纸风筝飞来飞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挑战谁就挑战谁,也不必考虑庇护门人族人之类的事。今年听说小道士要参加大朝试,他恰好有兴趣,就来了京城。

唐三十六还在盯着他看,肖张不耐烦了:“看什么看?”

另一边,苏离也阴恻恻道:“看什么看?”

秋山君与陈长生收回目光,开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将事情留给前代圣女和苏离自己解决。

苏离继续敲门,语气却来了个大转弯:“师妹,你开个门呗?秋山今天做了豆花鱼,就等着开饭呢。你跟我生气别波及到两个孩子啊……”

门被前代圣女从里面拉开。她温柔地对秋山君两人笑笑:“你们先下去吃。”

两人没有一刻犹豫,立刻抛下苏离下楼。还没到桌子前,就听见后者惨叫道:“诶诶诶师妹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门被合上的巨响同时传来,一切声音都被隔绝。陈长生拿勺子的手抖了抖,问他师兄:“应该没事吧?”

秋山君则放松得多:“前辈总不会将师叔祖打死,无妨。”

找到苏离之后,他们两拨人理所当然地汇合了。让他们找到奥古斯都本就是苏离计划中的一环,汇合的时间虽然早了一些,倒也在苏离的掌控范围内。

奥古斯都需要他们的力量,而他们则要借他复仇的计划顺手做一些事。究竟要做多少,取决于那位神明表现出的态度:如果对方也认清这场战争的代价会让他们无法承受,那么所有事情都会到此为止;如果没有,他们只好全力将对方杀死,或者将对方困在所谓的“伊甸园”之中,并且尽可能地削弱他们的力量。

奥古斯都的身体已经被调理好,与他有关的案件也在叶塞曼伯爵的操作下,悄然转变着风向。而他镇守在赫拉利要塞的舅舅已经带着军队踏上了来到圣城的路,只等需要时一声令下,便能将驻扎在圣城的军队尽数镇压。

所以他们也开始布置对付教廷的计划。苏离的计划很有效,也很简单——由陈长生和秋山君牵制教皇,前代圣女负责其他红衣主教,而他去与那个神会一会。

按照战力,确实也该这么分配,但前代圣女意见很大。她认为现在身在赫拉利军队中的吱吱可以顶替她的任务,她应该去照应苏离的行动。其实,她更想让计划再推迟一段时间,因为她知道徐有容也离开了中土大陆,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一直停留在遗弃之地。等她到了之后再布局,应该会有更好的效果。

在天南时,这位南方圣女劝说苏离的方式尚还停留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阶段,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苏离待久了,也用上了这种粗暴的劝说方法。

3·溪流

前代圣女与离山小师叔的争执没有持续太久。

并不是他们有人做出了让步,也不是秋山君与陈长生从中调和,而是因为徐有容终于来到了圣光大陆。她来的时候颇为浩荡:除了她自己之外,还带上了凯瑟琳意外去到遗迹大陆的老师,身边还跟了一只黑羊。

是那只莫雨养着的黑羊。在天书陵那夜后,陈长生确信自己没有在皇宫和其他任何地方见过它。他原本以为这只黑羊和木剑小凤一起去了圣女峰,现在怎么会被徐有容从遗迹大陆带过来?

它之前跟在谁身边?圣后娘娘真的还活着?

想到这两件事,陈长生的眼睛亮了许多。这是他继见到苏离后,知道的第二个让他无比喜悦的消息。

徐有容对老师和前辈行礼罢,道:“娘娘说了,它会替她看着。就像雪老城那时一样,等我们真的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就会出手。”

秋山君这才知道,原来这只黑羊还去过雪老城。所以即便那天陈长生没法破境,天海圣后也会出手,然后阻止天使军团降临中土大陆。就像当初她将自己分成身道魂三部分,最看重的却是与白衣僧侣的交战,宁愿拼着神魂破碎也要将对方消灭,真正阻止了圣光大陆的神明利用他打开空间通道。

这里是她的世界,一切都要听从她的号令。没有人可以不经过她的允许来到她的世界,即便她在大多数人心中已经不配作为世界的主人。

余人与徐有容第一次见面时,前者问后者,圣后娘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徐有容说,娘娘拥有天下最广阔的胸襟,可以容纳整个世界,无所不包。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被整个世界的力量杀死后,依然将其视为小事,而选择守护自己的世界。她行走的大道已经无比广阔平坦,道心更是坚定得无可动摇,也许已经迈入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大自由境界?

……

计划布置完成之后,又有变化产生。

赫拉利的军队刚刚来到圣城外,就听见城内响起了肃穆的钟声。和中土大陆一样,圣光大陆也用钟声作为灵魂得到安息的信号,期盼生者在死后能够升入属于神明的神国。

外人只知道皇帝忽然暴毙,大臣们正在寻找能够继承皇位的人选。而凯瑟琳则透露了更多的消息——

“神圣皇帝死在了……”凯瑟琳抿抿嘴道,“皇后的女官床上。那位女官是之前奥古斯都的案件中被清洗的一位大主教的女儿,已经与他保持了数年的关系,最近觉得时机成熟,选择动手。她已经自杀了,留下的遗言对奥古斯都很有利。”

陈长生点点头:“一个很好的机会。”

对神圣领域的强者来说,神圣皇帝正处在壮年,并不着急留下后代。教廷暂时接管了对朝政的处理,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到合适的皇室成员继承皇位。神圣皇帝没有子嗣,但他不是还有一位孪生兄弟存活于世?

圣骑士奥古斯都的名字再次回到了所有人的记忆中,就和几十年前突然从他们的记忆中消失一样。从红衣主教黎塞留的招供,到数位法官的翻案,再到拉罗塞尔修道院的地下石堡被公之于众。奥古斯都一夜之间成为了最神圣高贵的皇室成员,也是最合适继承皇位的继任者。

这样风向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但对于苏离他们来说,对方的态度已经十分清晰。

神明在释放求和的信号。

与教廷接触、谈判的事情落在了秋山君和徐有容身上。陈长生也和那位异族的教皇谈过几次,知道了自己出生的完整过程。

谈判的过程相当艰难,好在结果令人满意。

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不用担心天使军团的降临,神明也不用担心中土大陆的人类会在圣光大陆掀起战争,动摇他获取的信仰。

奥古斯都成为了新任神圣皇帝,终于摘下了用来掩盖容貌的铁面具。继位后,他嘉奖了自己的舅舅,将凯瑟琳封为皇后,妥善安置了兄长的遗孀。点清完皇宫中的东西后,奥古斯都送了一件东西到秋山君和陈长生那里。

圣光大陆中有许多种族,皇室一支的繁衍则依赖于生长在皇宫中的世界树。当他们需要繁衍后代时,便会将心愿告知世界树,树上会结出胎果落下。胎果在接受两种血液的灌溉后,就会长成真正的婴儿。

教皇制造陈长生时,也要走了一枚胎果,他向其中注入了所有能被容纳的圣光,还有陈玄霸的三滴血。已经成为半成品的果子通过祭坛,被送到遗弃之地,一位遗族少女为这个孩子献出了生命。

徐有容道:“那位神圣皇帝还没来得及把他和妻子的血液灌注进去,给予这个孩子真正的灵魂。你们的学生说,他希望能把这个孩子交给你们带走,远离这里,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陈长生接过了那个小小的胎果。虽然他理性上知道,它目前只是一块石头,或者说,是一枚果子,但一想到它将来会长大成人,动作便不由自主地小心了起来。

秋山君点点头:“麻烦师妹专门过来一趟了。”

徐有容轻轻摇摇头,然后道:“我陪老师一个月,之后再回中土大陆,你们告诉莫雨一声。”

陈长生自无不可,应下了这件事情。

……

中土大陆,西宁镇,云墓。

因为商行舟和他的学生们曾经在这里停留十四年,许多修行者都会专程来到这里参拜。所以即便位置偏远,西宁也比从前繁华了不少,镇子里居民生活的条件也好了起来。

然而再如何崇拜道尊,或者崇拜皇帝和教宗,也没有多少人不自量力到去登上云墓所在的那座山峰。上面生活着许多修为高深的妖兽,修行者在途经时,就会得到示警,然后远远避开。因为再也没有人在山上来来去去,道路渐渐被杂草侵蚀,将岁月留下的痕迹一点点抹掉。

云朵被高峻的山峰吞没,小溪潺潺流淌着,水流中飘下了一个放着婴儿的小木盆。

秋山君将木盆从溪水里抱了出来。他的动作很稳,里面的孩子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依然睡得十分香甜。他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确认他脸上没有不适的表情,才抬头看向被云雾遮盖的溪水尽头。

哗啦啦的水声再次响起。陈长生抱着外衣,踩着溪水顺流而下。

察觉到秋山君的目光,他抬起头,明镜似的眼睛里倒映出对方的身影。笑意几乎是不受控地流出,他走上岸,身上的水消失得一干二净。

陈长生一边穿外袍一边问:“想好他的名字了吗?”

“从那边带过来的孩子,总是让我想到魔族典籍里的‘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秋山君道,“就叫秋山煜吧。取光辉灿烂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