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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7|江山代有才人出

南方圣女到场之后,故事便真正结束了。秋山君终于不用继续维持剑阵,他向那些残剑道别,眼前有些发黑。

眼前发黑之后便是站立不稳,秋山君的身形摇晃了一下,被陈长生扶住。

陈长生担忧道:“秋山师兄,你没事吧”

秋山君微笑着摇摇头:“无妨。”

圣女前辈与师叔祖还在说话,没有人关注他们。两人光明正大地说起了悄悄话。之前在周园分别时,秋山君答应过陈长生,下次见面时要告诉他两心通的真正来历。他现在虽然虚弱,讲故事的力气却还是有的。

两心通是一对长命锁,曾经属于秋山家某一代的双生兄弟。两人相貌举止都十分相似,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十分默契,在天南颇有名气。两人都是只差一步便会迈入神圣领域的强者,战死于北境荒原。

他们死后,战友为其收殓尸骨,送回天南。这对一同被送回的长命锁却变成了一对法器,可以让两位持有者相互交流。一方遇到生命危险时,另一方便会被传送到物主身边。

秋山君并无兄弟姐妹,故而两心通传到他这一代时,两枚都在他手上。在周园中,他才将其中一个送给了陈长生。

“……这对长命锁的成因,我家也没有完全弄明白。也许某日,它们自己就会恢复。”秋山君道,“你留着吧。”

陈长生应下:“那之后我要怎么联系师兄?”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并不能难倒秋山君:“听说你与徐师妹的白鹤十分熟悉。”

陈长生好奇地问:“师兄也有一只白鹤吗?”

难道天南修行者都有白鹤?

秋山君还没来得及回答,苏离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对方神色尴尬,语气凶狠:“在那边偷偷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过来!”

圣女正在施展圣光术,为王破疗伤。施术完成后,后者向圣女道谢,却没离开,站在一旁等待。圣女循声看向了他们,眼中意味不明。

陈长生随即想起他与徐有容之间的误会。不过他已将婚书退还,也不知道徐有容有没有将此事告知师长亲人。

圣女问:“你就是陈长生?”

陈长生答:“是的,我就是陈长生。”

圣女的眼中浮现淡淡的赞赏。苏离咳了一声,道:“他送我南下的这段时间,我教了他些东西。”

事实上,如果不是七间和秋山君已经成为他的衣钵传人,他真的很想把陈长生收入门下。但顾忌陈长生神秘深厚的背景,同时考虑到他与秋山君之间亲密的关系,苏离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对他来说,收徒与否区别不大。

南方圣女闻言,更觉遗憾。先前她想让徐有容与秋山君合籍,以弥补她自己不能和苏离在一起的遗憾。徐有容却莫名多出了个未婚夫,让这场婚事打了水漂。

今天见到陈长生站在苏离身前,知道他也算是苏离的传人,又想起有容从周园回来后拿出来的婚书,她却有些惘然了。

难道有容也要和天海一样,做个桐木之上的孤家寡人吗?

天边的乌云散去,漆黑的夜空渐渐明朗起来。夕阳挂在天边,照出满天的的暮色。原来还只是黄昏。

南方圣女被夕色唤醒。她叹息道:“罢了。”

也并不解释缘由。

圣女说完之后,王破才走到陈长生身前。他以前见过秋山君,两人还算熟悉。今天又见到陈长生,他很想和这个晚辈说些话:“我们先前见过。”

陈长生:“是的,前辈。”

王破:“你不错。”

陈长生的眼睛亮了起来。显而易见,他十分高兴。苏离看着刘青离开后,回来便见到了这副场景,脸上有些绷不住。

他在心里暗暗窝火。怎么之前他夸奖陈长生时不见他如此高兴?现在对着王破,简直是换了副面孔!

王破与陈长生相互揖礼,然后道别。秋山君也站在一边,向这位槐院的前辈道别。三人其乐融融,将圣女与苏离彻底晾在了一边。

苏离在心中窝火,圣女一眼就看出他的真正想法。她师兄吃瘪的样子很少见,让她不禁笑道:“吃醋了?”

苏离自然不认:“此话听着酸唧唧的。”

圣女戳穿他:“他们三个才是一路人,但你不是。”

苏离:“……”

一番交锋之后,苏离败落。他看着两个小辈目送王破离开,没话找话地问陈长生:“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天凉王破吗?”

“不想知道。”陈长生答得斩钉截铁,他更关心别的事情:“为什么他都不和你说话?”

秋山君有事弟子服其劳:“王破前辈不大喜欢师叔祖。”

两人一唱一和,听上去很像是在故意挤兑苏离。

苏离露出了个和蔼的笑容。连南方圣女都不忍告诉他,他做这个表情实在违和,不但不平易近人,还能吓哭许多小孩。

他轻飘飘地决定了秋山君接下来的命运:“回离山后,尽快完善星域。”

秋山君的表情僵了一瞬,服从了师叔祖的决定:“是。”

陈长生并不知道苏离的这个决定会产生怎样的影响,重新提起了他之前与苏离意见相左的话题:“前辈,是我赢了,您确实活下来了。”

苏离却道:“我依然不认同,什么善的面恶的面,又不是煎饼,哪来那么多面?”

陈长生很坚持:“但起码,这个世界是有善意的。您说您不是好人,在魔域时,您为什么要故意恐吓我,让我离开?”

“我那样做不是因为我是好人,而是因为你是好人。”苏离说,“你是真人。”

他想起当时秋山君突然冒出来造成的兵荒马乱,摇头道:“我想过你或许会识破,但不知道你与秋山竟会如此亲近,以及……你竟然那么笨。”

“我不是好人,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些年轻人未来还要顶起来,所以不希望你死得太早。”

所以他教授剑法、留下一些人的命,同时坐在离山上,看着八方风雨和五位圣人。苏离与人间总是疏离的,因为大多数具体的人都不值得他信任。这样的苏离却关心着人族的存续。他不喜欢苟且偷生,不喜欢如履薄冰,他只希望一切向上,就像燎天剑。

秋山君温声向他道别:“陈师弟,就此别过了。”

陈长生心中生出几分不舍:“师兄保重,有缘再会。”

秋山君道:“记得回信就好。”

他叮嘱完这一句,转身朝苏离与圣女的背影赶去。朝霞似的晚霞,露水般的雨珠,几位世界的主角沐浴在春风中,暂时道别。

这副画面被人描到纸上,流传了许多年。然而为了故事的完美,离宫中的信徒在提起此事时,往往会刻意将最后一句略去。有人认为这有损第六代教宗的光辉;有人认为这会影响国教学院与离山之间的密切的关系;还有一小部分人认为,这种隐没让南北两地的未来领袖间牢固而璀璨的感情联系更加自然……总而言之,这后面还有一句话。

陈长生对着苏离潇洒的背影喊道:“前辈,您还没将黄纸伞还给我!”

……

秋山师兄:

见字如晤。我已经回到国教学院,一路平安……

夜晚的国教学院很安静,很适合回忆。

陈长生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慢慢地提笔写信。

回到京都后,他才真正意义上地意识到周围产生了很多变化,譬如国教学院已经焕然一新。经过半年,修缮工作终于走向末尾,厚厚的青藤被修剪了许多。新的楼舍在废墟上拔地而起,沉静而不失锐气。

他回去时,落落、金玉律、轩辕破和折袖都在院门附近迎接他。对着落落并未产生变化的可爱笑容,陈长生很自然地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从进入周园见到徐有容和秋山君,退还婚书,到与秋山君一同进入日不落草原,找到周陵。还有去往雪原,以及南归途中各种各样的事情。

然后,他将自己清洗干净,去离宫见教宗大人。

……说实话,我确实没有想到教宗大人问我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跟着苏离南下途中,有没有吃到什么美食”。师兄,我记得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教宗大人是我的师叔。从关系上说,应当是很亲近的。苏离前辈,是离山的小师叔,他和你们就很亲近。

但我与教宗大人只见过几面。故而,对他的关照,我感觉有些怪异。

我将周园中的大部分事情都告诉了他,额外强调了与周陵、黑袍有关的内容。但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教宗大人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他告诉我,离宫会帮忙整理出剑池的名录,然后将尚有传承的归还。

我到那时才想起,在浔阳城中,我就该把斋剑归还给圣女前辈。但说及此事,我又忍不住想起苏离前辈还未将黄纸伞归还于我。

……

见过教宗大人之后,我去探望了梅里砂主教。主教大人苍老了许多,似乎快要……回归星海了。

我发现,面对真正的死亡,我还是很难做到完全地从容以对……

他还提了一句天海牙儿堵在国教学院门口的事情。他想不出解决方法,不过没关系,因为天书陵就要开了。去岁进入天书陵的三甲学子都会出来,其中就包括唐三十六。他们相信只要他在,天海牙儿不是问题。

陈长生想起教士告诉他的诸院演武一事,觉得解决了天海牙儿之后,恐怕还有麻烦。

他喜欢在草原中只需要考虑活命的感觉,也喜欢学剑时只需要勇气的感觉,还有与秋山君待在一起时什么也不必说的默契……但现在他的感觉却很不好。他好像被蒙住眼睛放在了漩涡中心,看不见自己的对手,也看不见真正的理由。

写到这里,陈长生微微顿笔。他知道自己近来隐约有些烦闷,却没想到自己真实的想法会是这样。他看了看信纸,继续往下写:

我还发现,周园的入口似乎还在我的剑鞘之中。教宗大人告诉我,这个剑鞘曾经是国教学院的镇院之宝,怪不得拥有如此庞大的空间。

……那些剑只整理出三千余把能够归还的。待唐三十六从天书陵出来,我会再让他们从其中挑自己喜欢的剑。总而言之,去掉这些损耗,我的剑鞘中依然还有一片剑海。我有感觉,只要能度过剑海,应该就能重新进入周园。此事并不着急,我目前只是在利用那些剑意打磨道心,总有一日能过去的。

不知不觉写了许多,还要劳烦寒兄将此信带给师兄你,希望他不要觉得我写的太多,增加他行李的重量。

又及,七间的近况如何?折袖告诉我,他与七间分别时,她的伤还未好全。

万望平安。

陈长生落款搁笔,将墨汁吹干,封入准备好的信封之中。明日一早去天书陵接唐三十六回学院时,他要把信交给苟寒食带回离山,送到秋山君手中。

他挥手熄灯,和衣而眠。

夜空依旧宁静,星辰的光辉照耀着中土的每个角落,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陈长生这样安然入眠。

甘露台上,天海圣后负手而立,望着夜空中的某处。那里本该有一颗明亮的星星,如今只有幽深的黑暗

在陈长生将玉佩放回枯井后,天海圣后便将黑龙的神魂归回原处。那枚如意回到了她的手中,忠实地展示一切被记录的事。

她看见陈长生秋山君徐有容三人见面,不禁微笑起来。看到陈长生将婚书退还,她的笑容越发明显。无论是谁,都能看出她现在十分满意。

然后她听见了陈长生的那句“活不过二十岁”。

之后他们与魔族战斗,进入草原,找到那座陵墓……圣后的笑容越来越淡,最后竟完全消失了。

看完之后,她又将时间倒回秋山君塞给陈长生两心通时。将那枚长命锁完全看清楚之后,她把画面调到了两人第一次用两心通交流时。

秋山家的不传之秘,她确实没有听说过。而秋山君此时的惊讶,她也无从分辨究竟是关于苏离,还是关于陈长生。之后他向陈长生解释两心通的故事时,也似乎并未说全。

……既然原本的持有者拥有相同的血脉,是否说明能够完整地使用两心通的陈长生,实际拥有的血脉与秋山君平等?

这样的血脉,放眼整片大陆,也找不到几个。

天海圣后看着画面中专心看秋山君的陈长生,忽然道:“这样看着,倒还算顺眼。”

在秋山君面前,他总算有了十五岁少年的样子,而不是他平时那副安静、沉稳、老成的模样。

……让人看着便会想,他是不是已经二十岁。

现在国教与她之间的许多问题,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一位太子的问题。如果大周有一个姓陈的太子,大部分矛盾都会化解。

大周也并非没有过太子。宫里的人,还有许多老人都知道,圣后娘娘曾经为高宗皇帝诞下昭明太子。但他还未长大便早早夭折,东宫从此空置,再也没有迎来过主人。

如果昭明太子没有夭折,现在正好是二十岁。

天海圣后知道,国教典籍中有一份名为西流典。

……那是一卷,有关时光的典籍。

……

晨光熹微。

陈长生带着轩辕破和折袖离开国教学院,往城南的天书陵去。待抵达时,天已完全亮了。他们三个人站在正门前,恰好是荀梅闯神道时王破与茅秋雨站的位置。

王破现在大约是在槐院,茅秋雨接任了英华殿大主教,而他……似乎也变得不同了。在周园里,他见到了许多人,做了从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思绪被沉闷的响声打断,陈长生抬眼,看见天书陵的石门向两边打开。

耐心等了许久,他终于看见了要等的人。唐三十六和苟寒食三人并肩而行,吵吵闹闹地走了出来。当然,根据陈长生的观察,主要是唐三十六在和关飞白拌嘴,苟寒食与梁半湖两人夹在中间,无奈地劝和。

看到陈长生他们,唐三十六眼前一亮,也忘了自己嘴里在说什么。他用眼睛检阅数月不见的友人、花了钱的和熊。走近之后,唐三十六扬手把被褥扔给轩辕破。苟寒食则向陈长生行礼:“陈兄。”

陈长生认真回礼:“寒兄。”

苟寒食在布包里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了一本笔记本,递给了陈长生:“荀梅前辈的笔记。”

陈长生本想等道别时再拜托苟寒食帮忙,现在见他将笔记本交给自己,干脆也把信封从剑鞘中取出,不大好意思地说:“寒兄,劳烦你回离山时,将这封信交给秋山师兄。”

一时寂静。

还是苟寒食最先反应了过来,接过信道:“好的。”

旁边的关飞白死死地盯着那封信,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梁半湖已张开了嘴,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之后,又慌忙闭上了。

苟寒食:“陈兄,天南路远,我们先告辞,以后有机会再切磋。”

陈长生点点头:“再见。”

他目送着离山的少年们离开后,才转过身。唐三十六身上又脏又乱,眼睛却无比锐利。此刻,他就用这双锐利的眼睛盯着陈长生。

陈长生无奈道:“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等回去再说。”

唐三十六从善如流,又问:“你看我有什么变化?”

陈长生:“你没钱用了,开始自力更生?”

唐三十六:“……我家又没破产!”

折袖问:“那你怎么把里面的被褥都抱出来了?”

唐三十六道:“这是用来纪念的!我们在天书陵中观碑数月,对这段时光的感情,自然与你们这些半途而废之人不同。”

折袖心想,要是没去周园,他才真会遗憾。

他不知道的是,陈长生的想法和他一样。不过若要细究,两人又有区别。

面对苏离,陈长生经常会用沉默堵住离山小师叔的嘴。但对唐三十六,他宽容了不止一点半点:“看来你有所收获。”

唐三十六故作云淡风轻:“确实如此,我已经是通幽上境了。”

他的轻描淡写维持不了片刻,情绪骤然上扬:“我操,你们都不知道,我现在随便教关飞白做人!”

陈长生心里想着刚刚在关飞白面前怎么不见你说,口中道:“恭喜。”

唐三十六要求很高:“并未感觉到你的真诚。”

陈长生不说话了。

从他的沉默中,唐三十六读出许多意思,譬如“差不多得了”“忘了是谁让你破境的”之类。当然,陈长生也许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从个人角度出发,加以解读。想到陈长生引来的星光,他悻悻然:“当然,还是要感谢你那日的星光。不过,我听说,你现在是国教学院的院长了?”

陈长生点头。

唐三十六先是沉默,然后语重心长:“你如今身份与以往完全不同了,行事的方法最好也改改。”

陈长生才不与他争辩此事。连苏离都败给了他,假以时日,唐三十六自然也会认输。

马车在百花巷外停下。折袖与轩辕破将唐三十六的宝贝破烂送回学院,陈长生则看着唐三十六去买了豆浆与油条。离宫的教士们向他行礼,陈长生已经有些习惯,礼貌地点头回礼。

细雨间,唐三十六轻易便获得了在天书陵中日思夜想的食物,天海牙儿轻易便得到了唐三十六倾情馈赠的一脚,周自横轻易便被国教学院扇了几耳光,

国教学院的几人终于获得了清净,一时间放下了对唐三十六满身污垢的嫌弃,纷纷对他表示赞扬。

陈长生则将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与国教的新规都告诉了他。两人交谈片刻,将与陈长生师父有关的事情理清后,陈长生终于道:“你能先去洗澡刷牙吗?”

唐三十六大怒。

……

陈长生应下周自横挑战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京都。唐三十六忙着用国教学院的钱下注,而陈长生则来到了教枢处。他得到消息,梅里砂主教已经快要不行了。

许多人都来了教枢处,陈长生向教宗大人行礼后,甚至看见了清吏司的马车。他站了片刻,悠扬的钟声从离宫中传出。在这道钟声里,这位在死前留下那句“我还是看好陈长生”的主教大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就像无数个平凡的老人那样,在与时间的赛跑中败落,最后迎来死亡。

但他终究不是一位平凡的老人。钟声停下之后,陈长生逆着人流,回到国教学院。

京都,百花巷。

周自横已经落场。他挂着一副冷淡的表情,等待陈长生到来。

巷子里已经十分热闹。不同学院的学生挤在一块,薛醒川在茶楼上喝茶,天机阁的画师背着画板,也坐到了巷头。等开始后,这些画师便会将场景如实记录下来,然后传遍京都,甚至传到遥远的天南。

因为陈长生观碑、寻剑池、送苏离过程中收获的一切,都会在这一战中展现。他究竟是会胜利还是落败?在南下途中完成的越境杀,究竟是不是苏离的功劳?

所有人都在等这些问题的答案。

国教学院的大门打开了。

落落被陈长生安排去教枢处吊唁,出门的只有四个人。陈长生换了一身新院服,走在其它三人前面,率先进入了群众的视野。他行礼问候,人群中响起情不自禁的赞美。

没有人记得曾经对国教学院的指责。现在他们将陈长生视作骄傲,就像天南将秋山君视作骄傲一样。想到秋山师兄,陈长生心里终于高兴了些。

对战终于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