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夫人回到宫殿里时，面上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烦躁。她没想到自己与黑袍再加上两位天使，也没能将那四人留下，反而让对方找到机会离开。现在陈长生已经进入了西荒道殿，想来不久后离宫的使团就会前来，天选大典恐怕又要有变数。
想到天选大典，牧夫人的眉毛挑了挑，问旁边的侍女：“公主可在宫中？”
侍女恭敬道：“回娘娘，殿下始终在宫殿中，没有离开。”
倒是没有想着逃跑……牧夫人心情缓和了一些，准备去一趟落落的住所。
作为本代白帝与皇后的唯一女儿，她从出生起就生活在所有族人的爱戴中，红河两岸八百里都是她的封土。因为她喜欢登高，连住所都被设在了白帝城中最高的建木上，比白帝夫妇的寝宫更靠近天空。
既然拥有这样的尊荣，怎么能不承担相应的责任呢？她甚至不需要成为强大圣明的君主，只要去那片遥远的雪原，作为魔族与妖族联盟存在的象征就可以了。那里和白帝城不一样，有真正的艺术和文化，有她和白帝在，落落也不会重蹈历史中的覆辙。
牧夫人回想着女儿前几天画的那幅画。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竟然花大心思画了在冬日开放的梨花，之后还爱不释手地看了许多日……不过对于她来说，造出那样的景色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既然落落那么喜欢，正好可以利用。
她神色微动，抬眼望向高处的宫殿。不知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云彩随之飘出。在近乎凝滞的潮湿之中，牧夫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下一瞬，她站在了敞开的房门外。落落、李长史和金玉律就在里面。前者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倒是嘱咐李长史送金玉律离开。
牧夫人看着金玉律道：“连小孩子都知道事不可成，你又为什么非要弄这一出？”
……
西荒道殿。
陈长生与秋山君分别坐在主座与右下首，听妖域的主教汇报天选大典相关消息的细节。他们将别样红夫妇安置在了其他道殿中，有圣光的滋养，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牧夫人在三天前接见了大西洲来访的使团，其中就有大西洲的二皇子。根据消息，她应该就是想要让落落殿下嫁给他。”
秋山君皱眉：“就这样将妖域拱手送与外人？妖族大臣没有反对吗？”
自从一千年前太宗皇帝建立人族与妖族的联盟，两族的关系渐渐亲密起来。即便如此，能够真正进入妖族领地的势力也只有国教和唐家。道殿与商行在此扎根，收集消息
大主教：“当然反对了，所以才要求举行天选大典。天选大典要进入荒树之中，候选者需要接受祖灵的考验。通过考验的人会变成白帝血脉，如此一来，他们才勉强接受。”
天选大典还没有正式开始，即便如此，他们的时间也算不上充裕。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直接让这个不知所谓的典礼取消，其次就是想办法捣乱。
取消天选大典需要把握时机，陈长生不确定离宫的使团能不能赶上。如果在没有任何后盾的情况下掀牌桌，最有可能的结果是魔族和妖族一起把他们解决了。那么只能优先考虑第二个选择。
陈长生问：“轩辕破还有多久过来？”
五年前，国教学院迎来第一位学生之后，很快又有了第二位、第三位和第四位学生……现在再要谈及当年的国教学院，陈长生和落落当然无法绕过，折袖和唐三十六也不会被人忽视，后来的苏墨虞也可圈可点。很多人都会忘记那个叫轩辕破的熊族少年，但国教学院里的每个人都不会忘记他。
他也不会忘记国教学院。
修习了最合适他的天雷引，又拿着山海剑，这样的轩辕破如果籍籍无名，一定是他自己刻意引导的结果。这应该是他用来领悟“隐”的方式，陈长生了解后放心了不少，只是过了不久又情不自禁地操心起来。
藏拙自然有利于领悟天雷引，但如果太过刻意，难免折损心性，可能再也做不到真正的顺遂心意、收放自如。雷霆不落时寂静威严，一落万钧。这才是真正的天雷引。
陈长生正思考着该如何指点轩辕破时，教士过来通传，说轩辕破已经到了。
对方见到他之后明显松了口气：“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不信……你来得还挺快，天选大典还没开始。”
秋山君看了他一眼。这个熊族少年和当年没什么区别，好像这五年的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除了长高了一些，体格更健壮了一点，也不会在道殿里撞树喊这里不是我的家之外，一切如昨。
陈长生问：“落落怎么样？”
轩辕破回忆着殿下最近的食谱：“殿下最近心情有点低落。”
陈长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落落的情况的。就像在田里种菜的金玉律在想见到落落的时候依然能顺利前往，他们总有自己的方法。他摇摇头：“我和师兄是先赶来的，离宫的使团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即便乐观估计，也要在天选大典开始之后。”
轩辕破不知道为什么陈长生不直接在妖域表明身份，但他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严肃地说：“要是典礼真的完成了，殿下就真的要嫁给那个二皇子了。”
“所以我们不能让典礼顺利结束。”秋山君淡淡道，“你如今是什么境界？如果去参加天选大典，有几分把握？”
轩辕破：“……？”
他忽然反应过来，满面惊恐：“我可是殿下的学生！怎么能去参加典礼？！陈长生你管管他——”
“去参加又不代表一定要娶落落，难道你愿意放弃自己的族群血脉？”秋山君很冷静，“你只需要去参加，多拿几个名额，然后弃权就可以了。再说了，如果使团能及时赶来，自然不用你真正参加典礼。”
陈长生点点头，对这个计划表示认可：“你的天雷引修习得如何了？”
几人来到道殿后院。轩辕破屏息凝神，右手挥出一拳！
雷霆炸响，他的真元如洪流一般，在地面轰出一个大坑。
一道稍显虚弱的声音从一旁传出：“收敛太过，所以放时不足。”
轩辕破循声望去，看见一位脸色苍白的中年文士。他右手小指指根系着一朵小红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
妖族今晚的宴会不同以往。
因为国教的道殿很晚才决定要参加，晚宴开始的时间不得不往后推迟了许多。或许正是因此，殿内比往常更昏暗。不仅如此，这个本该只有妖族和人族的地方还多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对方带着兜帽，看不出男女，独自坐在右下首的位置，一言不发。
这里好像没有这人认识的人。除了与牧夫人互相致意，他再没有多余的动作，自有一派从容，却也显得很孤独。如果那日去过圣女峰的人在这里，会觉得他与当日的教宗很像。
所以陈长生和秋山君都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们两个稍作伪装，混在了西荒道殿的与会人员中。除了同行的其他教士和牧夫人，应该只有那位存在认出了他们的身份。黑袍已经不在白帝城中，但他不可能不把那天的事情告诉对方。
陈长生落座，摩挲着袖子里毫无动静的昊天镜。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思绪锋利起来，陈长生又将今晚要做的事复习一遍，平静地坐定，目光再无波动。
所有长老都到齐。牧夫人环视一圈，宣布晚宴开始。妖族没有人族那些繁琐的礼节，她开门见山：“今天请各位到这里，还是为了我儿的婚事。”
“娘娘，如果您真的要将十几万里妖域拱手送人，我们可是要造反的。”一位族长率先开口，他本来就不同意举行天选大典。这几日后，态度越发坚决。
牧夫人很平静：“那你们反吧。”
“我知道很多人都有误会，以为我是要将我儿嫁给自己的侄子，把妖族送到大西洲手上。”她直接说出了很多人心里的猜想，“传言只是传言而已。落落的婚事不会改变妖族的未来主人，因为它会属于这个孩子。”
牧夫人的手抚上了小腹。所有人都看懂了她的意思。
牧夫人居然又有了一个孩子！
陈长生在秋山君手心写字问：“白帝不是已经闭关五年了吗？”
秋山君低声回答：“白帝一族血脉特殊，胎儿会在母亲体内停留五年，应该是之前的事。”
“身为公主，她要承担起她的责任，举行天选大典正是要达成这个目标。”牧夫人道，“我心中确实有属意的人选。但无论最后的人选是否是他，胜出的人都是祖灵的选择。这，应该能够让你们满意了吧。”
有的部族族长面露沉思，显然已经被说服；还有的皱眉不语，也许还是更希望由落落继位。
有人质疑道：“为什么不让公主继位？教宗不是已经调理好了她的经脉，可以修行功法了吗？如果由公主殿下继位，不是更好？”
牧夫人冷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多费功夫？我们与人族联盟击败魔族后，又要如何自处？也俯首称臣吗？还是去赌人族与我们之间的情谊？”
“现在就有解决的方法。就像一千多年前人族做的那样，雪老城愿意对妖族做出弥补。”
那个戴着兜帽的人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容。他的皮肤白得像冰原上的落雪，泛着玉釉般的光泽。他没有角，也不是人类，只可能是高级魔族。
西荒道殿的主教拍案而起，斥问：“白帝城是要当面撕毁妖族与人族的盟约吗？！”
“你言重了。”牧夫人道，“能否让我的客人先将话说完？”
人族代表们身周的空气微微凝滞。主教的脸涨得通红，似乎随时会转身离去或是破口大骂，最后却奇异地平静下来，重新坐了回去。
那位魔族向国教的方向点头致意。一块绸缎从他的袖中飘出，妖族与魔族北部接壤的地图被展示出来。一条红线划在了魔族的疆域内。他说：“这就是我族的诚意。”
很多族长的呼吸都粗重起来，窃窃私语声响起。
“魔族的意思是……要将那一片土地割给我族？”
“他们真的要与我族联盟？”
“他是谁？能够代表雪老城吗？”
……
那个魔族显然听到了其中的某个问题，挑眉答道：“本君亲自前来，难道还不能证明雪老城的诚意？”
因为这句话，宫殿内变得无比寂静。
牧夫人道：“远来是客。”
“魔君陛下爱慕我儿已久，真心向我族求亲。天选大典没有限制参加者的种族，我才允许他参加。若是他的诚心能够通过祖灵的考验，自然也有资格迎娶我儿。”
有族长沉声道：“人族没有得到通知。娘娘，这并不公平。”
牧夫人挑了挑眉：“我想，这应该是他们自己的问题。目前看来，难道不是魔族向我族展示了更多的诚意？”
“陛下是否知道此事？”
相族族长站了出来：“前几日，我已经问过陛下。他没有反对，所以我也支持娘娘的决定。”
作为白帝最信任的臣子，他能够进入白帝闭关的地方，感知到对方的意志。他这番话出来，许多族长都不再开口。如皇后所言，魔族确实展示了更多诚意，何况对方能否通过祖灵的考验还是个问题。联盟的事情没有被完全敲定，尚有回转的余地。
是的，他们固然与魔族有血海深仇。但如果能够得到更多好处，为什么不接受？目前看来，举行天选大典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满场寂静。牧夫人充满威严的视线再次环绕一周：“是否还有人有异议？”
西荒道殿的使团里站起了一个人。陈长生平静行礼，然后道：“我不同意。”
“今日之事，讨论的还是落落的婚事，但我不同意举行天选大典。”陈长生的语速渐渐加快，“夫人，我想您弄错了一件事情。落落的婚事与祖灵没有关系，为什么要由祖灵决定？”
牧夫人：“就算与祖灵没有关系。我是她的母亲，还不能决定她的婚事了？”
陈长生毫不让步：“我是她的老师。依您所言，我也有权利决定她的婚事。”
教宗居然也到了白帝城，而且就在西荒道殿的使团之中！
“哦？”牧夫人似笑非笑道，“那么您想要如何决定她的婚事呢？身为妖族公主，她难道不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陈长生道，“无论是继承皇位还是嫁给谁，都应该由她自己选择。”
“您应该很清楚，我的那位老师是太宗陛下遗志的执行者，绝不会改变任何那位陛下做出的决定。如果国教没有败落，我也不会改变盟约。落落是我的学生，妖族是人族平等的朋友。无论您如何想，这都是不会改变的事实。所以，她还有很多时间。”
陈长生道：“当初您的皇叔替您在继承皇位和远嫁妖族中做了选择，正确与否您心中自有评判。落落的事情，您还要做和他一样的决定吗？”
天选大典的事情最终还是延缓了。牧夫人说是延缓，但很多人都觉得这件事应该不会再被提起。离开宫殿的时候，西荒道殿的主教与教士都用仰慕的目光看着他们的教宗陛下，觉得对方身上正散发着无限光辉。
但这件事情还没有被完全解决。没人知道白帝的想法，这样的发展是否在他的预料之中？如果他支持陈长生，为什么会放任牧夫人联系魔族？魔君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陈长生很清楚，牧夫人的态度不止今晚的话语。
别样红与无穷碧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
西荒道殿的主教忧心忡忡，觉得身上的压力如山岳般沉重。所有人将陈长生拱卫在中间，臃肿而迅速地离开了妖族的皇宫。
许多辆带着国教与唐家标志的马车停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国教骑兵在旁护卫，气氛森严。
主教见状一愣，怎么会到得这么快？为了让天选大典顺利举行，牧夫人打开了红河禁制。这也是他当初起身的原因——即便人族整理使团，也根本进不了白帝城！
第一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徐有容穿着南溪斋的白色斋主服饰，从马车上走下来，与陈长生相互致意。其他人纷纷行礼拜见圣女。
在这个过程中，其他马车里的人也陆续下车。诸位圣堂大主教除茅秋雨均奉命前来；还有唐三十六和唐家的五样人……
陈长生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他今晚要求取消天选大典之前，就感应到了国教神杖的气息。神杖被他交给了唐三十六，用来破除禁制，但他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快。
徐有容看出他的疑问：“此事紧急。当初别前辈来圣女峰，并不只是给你送信。”
她继承了前代圣女的小世界，自然可以仿照别样红的做法，把使团带来妖域。天凤血脉的修行者展开羽翼飞行，比白鹤还快许多，在天选大典开始前到达也在情理之中。
陈长生没想到师父还会向徐有容求助，闻言道：“辛苦。”
徐有容摇摇头，问：“魔君呢？”
以前，大陆上就流传着许多她与魔君的传言。三年前，魔族南下，魔君的宣言让一切声嚣更甚。此时徐有容问起，旁边的人不禁听出了点别的意思。
秋山君知道她在想什么：“散场时就不知道去哪了。”
师兄都没追踪到，应该是跟着牧夫人走了。徐有容遗憾过后，又重拾信心：“总能等到时机。”
除了送使团，商行舟请她来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她现在想的事。作为天海圣后的敌人，他对她的想法很了解，所以也能弄清徐有容在想什么。
还没有踏入神圣的魔君离开雪老城，若是不杀，只怕做梦都会遗憾没有抓住这样的机会。
就像他们想的那样，魔君确实随牧夫人进入了皇宫，按后者的意思去见他即将迎娶的公主。他站在梨花树下，无聊地等待。
一阵温柔的清风拂过，将一些花瓣摇到了他的肩上。白帝落衡在此时出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与他对视。身着宫装的小姑娘眉目间依稀还带着稚气，为她增加了几分天真。她是位很漂亮的公主，看起来便让人心生怜惜。
她好奇地问：“你就是魔君？”
“是的。”魔君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尼禄。”
落落不知道使用真名对魔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场的其他宫人和族长们也不知道。她并有停顿，继续问：“你要娶我？”
魔君：“是的。”
落落又问：“为什么？”
魔君看了她一会，然后说：“我对你倾慕已久。”
落落道：“你倾慕的难道不是人族的圣女吗？”
她说的是徐有容。她听说过他们之间的事情，或者说，听说过魔君单方面的追求。
“那也只是传言而已。”魔君道，“前些年大陆还传言秋山君恋慕徐有容，现在不也没了声音。往后我也会证明一样的事情。”
落落心想还真是麻烦。沉默片刻，她问：“你看过我的画？”
魔君脸上完美的微笑渐渐消失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前段时间我画了一幅画，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了实景。”落落认可地说，“还原得其实还不错。可惜你和母亲都弄错了一件事，这幅画里原本是有人的。”
魔君隐约有所察觉：“画中人原本是谁？”
落落道：“我在京都学习过一段时间，认识几位主教。前段时间一位从汶水来信告诉我，先生在道殿中炼了一夜的朱砂丹，于是满院的梨花绽放。秋山君扶着先生出门时，旁边便是这副场景。”
魔君看着她道：“画可以再画一幅，只要你喜欢。”
落落的神色中有忧伤，却没有动容：“抱歉，有些画是无法取代的。”
魔君道：“是因为时间吗？”
落落摇摇头：“因为我喜欢纯粹的事物。”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魔君自嘲地摇了摇头，终于放弃了所谓的礼节：“陈长生与你有私情，如何算得上纯粹？你不是他的学生吗？”
落落微微鼓了鼓腮，皱眉道：“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就像先生今晚说的，我永远只是他的学生。”
听着这话，许多人都放松下来。
魔君嘲弄道：“原来是你喜欢他？你知道羞耻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喜欢有许多意思，我对先生也绝不是你想的那种。”落落再次摇头否认，“而且你杀死自己的父亲和所有兄弟，难道有资格教我怎么写那两个字吗？”
她没有得到回答，但知道了对方的答案：“你想杀我？”
魔君顿了顿，道：“你说的不错。你母亲确实给我看过那幅画，看得出来，她想让你嫁给一个喜欢的男子。”
落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魔君：“是的。我愿意配合，是想表达对你的尊重。”
落落：“早就该这样说话。”
魔君：“去掉那些没意义的话，那么就是，你一定会嫁给我。”
落落：“母亲延迟了天选大典。”
魔君：“她的意志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即使你不答应，在商谈完细节之后，我们的盟书也会传遍整个大陆。随后人族会集结百万大军，应对接下来的战争。如果你答应嫁给我，这片大陆会继续和平下去。”
这次，落落沉默了很久才说：“你在威胁我？”
魔君道：“不。我只是告诉你真实的情况。如果你只看着一幅画，就会看不到更多的东西。”
落落也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族不与魔族联盟，二十年之内，我们就能踏平雪老城。为什么要向你索取百年的和平？等着人族灭绝之后成为下一个人族吗？”
听到这话，魔君身上的气息变得有些恐怖。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继续说：“你的母亲不打算让你继位。”
“先生说了，这是我的选择。”落落笑了起来，自信地微微昂起头。
“你要如何改变你母亲的决定呢？”
“我是先生的学生。他知道我的选择后，会帮我的。”落落很平静，“他要做的事情，没有不成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