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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20|无愧

救出唐三十六,他们就要离开汶水了。待走时,队伍里却多了不止一个人。

汶水道殿的主教在本次行动中表现得十分出彩,理应升迁。而且,唐老太爷要是再见到他,难免会想起这两天的事情,心里恐怕不会痛快。离宫已经安排了新的主教,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陈长生问他的意愿时,他回答:“希望跟随陛下左右,效犬马之劳。”

唐三十六之前在祠堂里,虽然听过关飞白和折袖的转述,但此时才对这位主教有了直观的了解。他饶有兴致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主教答:“户三十二,以前唐老太爷都叫我小户。”

唐三十六:“哪个胡字?古月吗?”

陈长生在一旁解释:“户,门户的户。”

唐三十六当即将对方引为知己:“有什么由来?是房数还是排行?”

户三十二摇摇头,温和地说:“小时候村里翻地龙,我家的长辈都去世了,是村里人将我养大。一共三十二户人,所以我取名户三十二,提醒自己要好好活下去。”

唐三十六点点头,又问:“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这话问的是将来在国教中的位置。户三十二没有停顿,很快地说:“此生无望神圣,只想着在回归星海之前,能够做一任大主教。”

“哪一座宫殿?”

户三十二:“草月会馆。”

草月会馆是宣文殿大主教的地盘,在牧酒诗被逐出国教之后,一直空置。唐三十六听了他的回答,知道他很早就想好了这个目标,欣赏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户三十二微笑不语。他对周围很熟悉,知道这一行人要去离山之后,主动操持起了路上的事情。

他们先往东南走,路过了一个叫奉阳的小县城。陈长生在船上远眺时发现,这座县城似乎格外热闹,应该是在准备庙会之类的事。

户三十二闻弦歌而知雅意,为大家介绍起来:“奉阳最近要办冬野茶会。”

奉阳县的特产是一种名为冬野茶的茶叶。此茶曾经籍籍无名,后来因为肖张名声大噪。

在逍遥榜中,开门见山梁王孙是出了名的爱茶。别人问起时,他却推说自己不如肖张。便有好事者想方设法地问出了肖张爱喝的茶叶。他喜欢的却不是什么龙井碧螺春,只是这奉阳县里的冬野茶。在那之后,冬野茶就成为了贡茶,冬野茶会也成为了大陆茶商和爱茶者的盛会。

陈长生想着秋山伯父也喜欢喝茶,不知道喜不喜欢冬野茶,回头私下问问秋山君。在户三十二介绍说每年最好的两筐会送一筐去皇宫里的时候,陈长生甚至琢磨起了去问师兄要一些的可能性。他顺口问道:“那另一筐呢?”

大家异样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了他身上,除了南客。依然痴呆的魔族公主不具有正常的思考能力,站在船舷边吹风,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片刻后,户三十二打破沉默:“另一筐自然是送到离宫中,给您品尝。”

陈长生尴尬地眨了下眼睛,生硬地转移话题:“肖张这些年,过得有些惨。”

当年在洛河里,王破自断一臂破境神圣,杀死了铁树,自己也变得十分虚弱。宁十卫与另一位神将本要趁机击杀他,却被肖张一枪拦下。随后,南方几位家主、槐院与离山剑宗的人赶到,将王破带回了天南。

王破是轻易再动不得了,肖张便成了朝廷迁怒的对象。这些年他被安上了不少罪名,一直在被追杀,已经两年都没来参加过冬野茶会。

唐三十六听得疑惑:“他都落得如此境地了,王破没帮忙吗?”

如果把肖张接到槐院去,哪还有这么多问题。

一直没出声的关飞白道:“肖张放话说,若是王破帮他,他就挥枪自杀。”

唐三十六的嘴角抽了抽。这位逍遥榜第二大半的人生都在与王破斗争,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救了王破也罢,要是被对方反过来帮忙,以他的性格可能真的觉得不如死了算了。唐三十六试图设身处地:若是他某日沦落到不得不向关飞白求救的地步……他打了个寒战,顿时理解了他。

陈长生说:“我想去茶会看看。”

他有种莫名的感觉,肖张今年恐怕会来。

户三十二着手安排停船。一行人很快就踩上了奉阳的土地。因为茶会,县城里的人很多。南客警惕起来,目光在一座塔边不断逡巡。

“那座塔上放着的就是茶会中的冬野茶。放得越高,品质就越好。”户三十二道,“给肖张的茶单独放在那边。不过他已经两年没来取了,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来。”

一只孤雁从塔边飞过。

瞬息之间,数百支弩箭就从江河两岸、树林之中飞了出来,将那只大雁扎成了刺猬。凄厉的雁鸣在空中坠落,让整座城市都安静了下来。

像是某种预兆,江风忽然凶猛了起来。横跨了水流的铁链哗哗作响,如同被拨动的琵琶弦,撞出一阵肃杀的军令。

陈长生问:“那这两年里肖张的茶被送去了哪里?”

户三十二道:“似乎是相王府上。今年肖张要是不来,应该还是那么处理。”

他补充前因:“奉阳知县与相王有旧。”

一枚白色的风筝不知何时飘到了江水上,擦出很长的一段响声。陈长生抬眼望去,果然看到脸上盖着白纸的肖张。对方提着铁枪骂道:“妈的,谁敢动老子的茶?”

秋山君看着,眼神凝重。他侧头与陈长生视线相交了一瞬,陈长生轻轻摇摇头。然后他们一起看到肖张一枪将某个朝廷刺客捅成了重伤。

陈长生对秋山君点点头。

不小心目睹了所有的唐三十六:……

他磨了磨牙,却又确实好奇他们两个在交流什么。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见旁边的折袖道:“有新伤,但更多是旧患。”

陈长生予以确认:“他伤得比我想得还重。”

他从藏锋中取出神杖握在手中。此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奉阳知县呵斥肖张,十几位青衣道士形成罗网,朝着落在茶叶筐旁边的肖张围去。

一位茶商厉声喊道:“保护肖爷!”

说罢,他就冲上了台阶,和家丁一同挡在了肖张的身前。一个人开了头,越来越多的人拢在了肖张身前,形成一堵厚厚的肉墙,把那些道士与肖张隔在了两边。

这样的举动其实毫无用处。肖张拄着铁枪想,若是那十几个长春观的道士动起手,这些人一个呼吸不到就会全倒在地上,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他这般想着,眼皮越发重,心里却涌上一股暖流。

当年他说冬野茶好,并没有想过这里的人能回报他什么。他只是打心底认为这茶比梁王孙那大红袍不知好了多少,实话实说而已。

他至今不后悔在洛水里搭救王破。现在他觉得,当年夸了这奉阳县的冬野茶,做得也不赖。

肖张强打起精神。就算今天真的要死在这,他也要选一个足够嚣张的死法,不能让前面这些人和他一起见阎王。他打定主意,却发现那个特别爱叭叭的奉阳知县不知何时闭上了嘴。

人潮被分成了两半。中间空出了一条路,陈长生走了过来。

颂圣的声音吵得肖张脑子疼。他不打算给陈长生行礼,等陈长生走到他面前,他也只是从纸洞里瞪过去:“看什么看。”

陈长生依然是那副和王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趣样:“我要赦免你的罪。”

肖张没参加过大朝试,但旁边的户三十二已经将那名知县呛得哑口无言,他便也知晓了教宗赦免的权利。

肖张有自己的坚持:“我不会跪你。”

陈长生“哦”了一声,往上走了三级台阶。他将神杖点上肖张的头顶:“我站高些就好了。”

一下、两下、三下。

神杖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头顶。肖张抬手摸了摸,觉得有些痒。

“罪名是可以重新加上的。”陈长生说,“你要不要另外找个地方避避?我不会带你去离宫或者离山剑宗,而且我也不是王破前辈,你不用担心恩怨的问题。”

肖张沉默片刻才说:“我之前去过圣女峰。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那些小姑娘把我赶下山了。”

“况且我们也不是一路人,还是算了。”

陈长生压下惊讶,问:“那还有别的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肖张也不与他客气:“主要就是没吃饱没睡好。”

他被带到奉阳县里最好的酒楼,风卷残云地吃了一桌的菜,抱着铁枪在椅子上就睡着了。在他醒来之前,陈长生等人都一直等在一边,整座酒楼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有肖张的鼾声规律地起伏。

待他醒来,陈长生递给他一堆药丸。还没等他说话,肖张就很干脆地将它们送进口中,和一碗水一同咽了下去。

陈长生:“……这是三天的药量。”

肖张脸上的纸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

唐三十六叹道:“不愧是逍遥榜强者,生气的声音都这么大。”

身为唐家子孙,他一点不怕肖张对他出手。之前在祠堂憋得太久,他见到每个人都想嘴贱一番。陈长生无奈地摇摇头,他才悻悻然闭上嘴。

肖张没吃出问题,又挑起铁枪对楼下的追兵道:“来,继续。”

唐三十六目送他的身影消失,转头想找陈长生说话,却发现他和秋山君已经不知所踪。其他人还留在原地,或迷茫或冷静或眼神飘忽。户三十二回应了他的疑问:“刚才秋山君说要去给秋山家主挑些茶叶,陛下陪着一起去了。”

唐三十六好想骂人。

与此同时,待在秋山君星域里的陈长生打了好几个喷嚏:“……肯定是他在骂,说不得还要连累你。”

秋山君呵了一声:“反正他也不敢骂出声。”毕竟凌海之王也在。

陈长生取出昊天镜。刚才他忽然感觉这面镜子有动静,只好和秋山君一起找借口离开。为了不让别人跟在后面,只能用这种两人独处的理由。

镜中映出商行舟的脸庞:“到何处了?”

陈长生答:“现在在奉阳县。”

商行舟:“你们带上南客,先去一趟圣女峰。”

秋山君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您要做什么?”

商行舟回答得很简洁:“杀人。”

等他们随便买了些茶叶回到酒楼后,发现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陈长生正在不明所以时,关飞白已经走到他们身前:“二师兄刚刚传了信来,圣女峰准备举行合斋大典。”

陈长生:“徐师妹不是已经合斋了吗?又有哪位要闭关?”

“圣女峰上有三位辈分很高的师叔回来了,准备将南溪斋合斋十年,与外界隔绝。”关飞白简短地解释了情况,眉毛皱得很紧,“圣女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恐怕是出事了!”

……原来老师说的是这个意思。

“我曾与徐师妹有约,圣女峰出事不会坐视不理。”陈长生对几位主教道,“我要先走一步。”

……

作为国教在南方的分支,南溪斋从初代圣女选定圣女峰后,就始终扎根在天南的土地之中。教宗解律,圣女解碑。历代南方圣女观拓本悟道法,说是天下对天书碑最了解的人也不为过。

三年前,徐有容参加完煮石大会,回到南方。之后天书陵惊变,天海圣后殒落,圣女峰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但因为本代圣女与离山剑宗的密切关系,圣女峰与离宫也变得更加亲近。

在教宗与道尊之间,圣女峰坚定地选择了前者,和离山一同影响了部分南方宗派的想法。毕竟不管朝廷与国教如何争执,圣女峰究竟还在天南。

叶小涟持剑行走在山峰上。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太好。事实上,这半年的每个早晨,她都在山上遥遥望着圣女峰的峰顶,希望斋主能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带领她们走上正确的道路,不再迷茫动摇。

她定定地望着山外。她去过京都,跟着师姐一起见过许多人。不止是离山剑宗的师兄弟们,还有青藤六院里的其它学子。她记得现在已经是教宗陛下的小陈院长,记得听说刚被放出来的唐三十六,还有其它年轻气盛、在记忆中吵吵闹闹的人们。

……如果斋主出关了,她又会怎么应对师祖们的决定呢?叶小涟想不出来,但她知道斋主一定不会同意合斋。因为,因为——

她还没想出下文,就被一阵喧哗打断了思绪。叶小涟听见一位师妹的声音,担心又有麻烦找上圣女峰,急忙赶下山去。

少女轻盈的身影从树影与山石间飘过,如落花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叶小涟一眼望去,正要呵斥外人,却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看到秋山师兄?还有陈长生和唐三十六?!

她的手掠过剑柄,寒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叶小涟压抑着喜悦行礼:“拜见教宗陛下。”

半年前,三位在外云游的师祖回到了圣女峰。

圣女闭关之前,本来指定了两位品行高洁的师姐管理斋务。那三位师祖中正好有一位就是两位师姐的长辈,回来之后就接管了斋务。然后,她们决定将南溪斋合斋。

南溪斋有三种合斋,弟子闭关可以称合斋,南溪斋完全对外界封闭也可以称合斋,最后一种则是南北道统合一,从此天下再无圣女峰一脉。

陈长生知道后良久无言。他不用多想,就知道这肯定是老师的布置。他没法改变秋山君的意志,就把主意打到了正在闭关的徐有容身上。南溪斋要合斋的事情,离宫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若是真的成功,他将会失去圣女峰这个有力的盟友。而闭关的徐有容还能不能出来,谁又知道呢?

陈长生让桉琳他们带着国教骑兵在后,把秋山君等人统统装进周园,让南客带着他一路飞驰,终于在今日赶到了圣女峰下。他们正要进去的时候,却被两个南溪斋弟子拦住。唐三十六的嘴一刻也闲不住,愣是把一个小姑娘说得快哭了。

叶小涟的到来无疑是个好消息。陈长生松了口气,觉得差不多了,开口截断唐三十六的俏皮话:“合斋大典是什么时候?”

叶小涟让自己答复的声音尽量正常:“回陛下,就在明日。”

陈长生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便听到一声呵斥:“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圣地?”

一位黑衣道姑从山道上走下来。看不出她具体的年龄,只是觉得沉稳出尘,话语中还有无法磨灭的威严。

她平直的眉眼扫过在场众人,然后锁定了叶小涟:“叶小涟,你的剑为何没有举起来?难道你想放外人进山?”

听到这话,叶小涟惊了一下,眼眶泛红。唐三十六看得皱起眉,关飞白更是脸色不善了起来,已经握上了破军的剑柄。

秋山君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位境界高妙的前辈。对方不问情况便开始斥责,若不开口截住问题,恐怕要平白连累叶小涟挨骂。

他出声道:“这位前辈,我们是离山剑宗弟子,之前一直在边关,今日才回到天南。只是路过探望师妹,没有擅闯的意思。”

离山与圣女峰一向交好。秋山君这么说也不过是想拉近关系,顺便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不想黑衣道姑听了直接皱起眉,看着叶小涟训斥道:“叶小涟,你还不知错?!”

离山丝毫没有动摇她的想法。

关飞白和唐三十六一左一右将叶小涟挡住。后者敲着汶水剑道:“不过是辈分大了些,在我们这些外人面前教训自家弟子,你很得意吗?”

“离山难道想要干涉我南溪斋斋务?未经通传便要入山,即便是你们大师兄来了,也不会例外!”黑衣道姑神色冷漠,“来人,把他们拿下!”

叶小涟被维护的喜悦消散得一干二净。此时,山道上已经聚集了三十几位南溪斋弟子,若组成剑阵,别说是秋山师兄和教宗陛下,便是肖张也不一定能闯得过去。

先前便说过,秋山君练剑的地方离南溪斋实在很近。在场已经有不少弟子认出了秋山君和关飞白,还有去过京都的认出了站在前面的唐三十六,哪里会真的拿起剑?黑衣道姑一声令下,山道上没有一个人动弹。

秋山君沉声道:“你真的要对我们动手?”

见没有弟子听令,那道姑眉头几乎要竖起,身形一闪,竟然直接化作一道灰影扑下!她不仅速度快,声势也极其恐怖,冲着秋山君直直压下。

关飞白就在秋山君左侧,当即护着叶小涟后撤了好几步。

唐三十六:“你不帮你师兄?”

关飞白:“看着就好。”

清寒的剑光从鞘中泄出,无视了道姑与他之间的距离,如同明亮的光线,狠狠打在对方身前!

黑衣道姑根本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离山弟子的剑会这么快,剑意又如此淳厚凛冽,只得撤掌回挡,身形在空中停顿片刻。她的目光在对方的剑上流过,一时双眼刺痛。

“遮天剑?!”黑衣道姑认出来了,“你是秋山君?”

“大典在明日,离山今日便前来,是真的想干涉我南溪斋斋务?”她重新落在了山道上,看着旁边的关飞白,此时倒是能将他与传闻中冷戾刚烈的第四律对上,那站在后面的莫非就是苟寒食?

叶小涟忍不住出声:“师叔祖,他们是……”

她担心对方继续出手,从关飞白和唐三十六身后走了出来。岂料道姑根本不打算听她解释,冷哼一声,拂袖打在了叶小涟身上。

唐三十六这下再也忍不了了:“老太婆,你给我站住。对,就站那。”

“你刚才骂她我就不爽,现在还要动手?”

黑衣道姑漠然道:”她是我南溪斋弟子,我打她干你何事?”

唐三十六道:“不干我事,不过我可以让唐家明年给你们的开卷钱减一半。”

黑衣道姑:“你到底是何人?”

叶小涟低声道:“师叔祖,他是唐棠。”

“不过是唐家的孙少爷。”黑衣道姑确实没想到这个答案,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就凭你一句话——”

“你再多说一个字,钱再少一半。”唐三十六看着她的眼睛道,“从现在开始,一个字,少一半。就凭我这句话。”

黑衣道姑脸色愈发难看,竟是缓缓举起了右手。

一道清亮的鹤唳从天而降。徐有容的那只白鹤目标明确地飞到了陈长生身边,歪着头又发出几声短鸣。

陈长生也向它问好:“鹤君。”

他从剑鞘中取出神杖,看向站在他们面前的黑衣道姑:“听闻南溪斋明日便要召开大典,就从汶水赶了过来。事情突然,没来得及传书圣女峰,不想贵派竟是这副做派。”

他想着秋山君先前与此人的短兵相接,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些:“管理斋务的就是阁下?见到我为何不行礼?”

唐三十六一边准备数字数好扣她的开卷钱,一边用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目光看陈长生:“长进不小啊!”

黑衣道姑显然也没想到他的身份,惊愕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收敛得无声无息:“圣女峰怀璧,拜见教宗陛下。”

陈长生故技重施,没有说免礼,也没有让她起来。

山道上又出现了两道人影。一个穿着白色斋服的道姑与另一个紫色斋服的道姑走了过来。

一阵清风拂过竹海,送来阵阵清香。白衣女子道:“不知是教宗陛下前来,多有得罪,还请原谅。”

“在下怀仁,师妹怀恕,拜见陛下。”

陈长生:“请起。”

怀仁道:“教宗陛下,还有离山的诸位同道,请随我来。”

本章完